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日本问题专家 霍建岗
近期，日俄间的岛屿之争逐渐升温。日前，日本外相前原诚司访问俄罗斯讨论四岛主权问题，俄方官员表示，如果日方继续强硬，就没有再谈主权的意义。国家间领土之争，本就难以善决。而日本国内非现实主义思维长期占据主流，使得解决之道缺少转圜余地。
日俄间存在的择捉、国后、齿舞、色丹四岛之争，一直是横亘在两国关系中的巨大障碍。去年11月，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登上四岛之一的国后岛，使这一问题重新成为焦点。
日前，日本外相前原诚司访问俄罗斯讨论四岛主权问题，俄方官员表示，如果日方继续强硬，就没有再谈主权的意义。国家间领土之争，本就难以善决。而日俄岛屿之争，历史背景更为复杂。19世纪初，俄国占领包括四岛在内的千岛群岛。1855年，俄日两国签订 《下田条约》，将四岛归还日本。1943年德黑兰会议期间。美国总统罗斯福为敦请苏联对日宣战，答应将当时日本所占千岛群岛和库页岛南半部让给苏联。1945年苏联参战，遂占有此四岛。因为领土之争复杂难决，故时至今日，日俄间尚未签订 “和平条约”，因此，严格意义上讲日俄间尚未完全终结战争状态。这也反映出领土问题对日俄关系负面影响之深。
问题解决的关键难点，在于是否将四岛一体归还。日本官方绝大多数时间内均持四岛整体归还的立场。但四岛 （俄称 “南千岛群岛”）岛间海峡是直接进出太平洋的理想水道，若四岛为日占，从俄萨哈林岛 （即库页岛）东向入洋必须绕道，从安全角度而言，俄罗斯难以将四岛完全交给日本。若日本始终坚持不分割归还，此问题今后仍难以有解决的希望。
对于日本而言，坚持完全归还并非最佳解决之策。俄罗斯的立场并非似日本那般强硬。1955年日俄复交谈判中，当时的苏联曾答应交还四岛中面积较小的齿舞、色丹两岛，以期与日本最终解决领土争端。当时日本谈判代表也拟答应此案，但东京中央政府闻得苏方让步，又让日方代表重提四岛整体归还，由此陷入僵局。
在领土问题上，日本始终缺乏一种现实主义态度，官方政策僵硬而又缺乏转圜。国际上解决领土争端，不外乎政治谈判解决、国际法院解决与搁置主权争议共同开发等几条道路。对日俄两大国而言，国际法院解决自然无法接受，不过搁置主权共同开发还也是可行的一条道路。但因为双方分歧难以弥合，始终无法取得突破。
日方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其他途径。2006年时任外相的麻生太郎曾经提出 “面积二等分论”，即面积较小的国后、齿舞、色丹再加上择捉岛的一部分归日本，日俄在面积上均分四岛。前首相鸠山由纪夫、前外相河野洋平之子河野太郎等也提出过三岛归还论，与麻生主张相似。但上述想法也仅仅停留在口头或者纸面，始终无法进入政策层面。
究其原因，首先在于日本非现实主义的思维始终占据主流。近日，前首相鸠山由纪夫表示， “要求同时返还四岛的话，在现在这种形势下，将永远无法解决问题”，日本目前的要求是俄方断然不可能接受的，这实际上也堵塞了谈判渠道。鸠山提出的 “以返还齿舞群岛、色丹岛为前提，并使国后岛及择捉岛的归属谈判也取得进展”的方案不失为一条现实道路，但日本非现实主义的思维占据主流，鸠山的提议应者寥寥。
其次，鼓动民族主义作茧自缚。日本将2月7日定为 “北方四岛日”。在教育与宣传中渲染 “失去领土”的悲情，民众对 “四岛一体归还”的期望值上升，自然就缩小了政府灵活处理的余地。领土敏感再加上民众民族主义情绪高涨，使四岛问题屡屡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。日本共产党主张不仅四岛甚至连千岛群岛整体也应归属日本，此论在日本社会也不乏追随者。因此，无论是自民党还是民主党，都不敢轻易在四岛问题上采取妥协与灵活的策略。
最后一个原因，也是影响今后四岛问题的关键因素，那就是日本政治混乱导致权威的弱化。执政者为了维持民意支持率，不得不采取 “迎合民意”的态度，在领土问题上，即表现为极端与激进。鸠山发表上述与政府“四岛归还论”不一致的发言后，即遭到外相前原诚司的严词驳斥。而前原曾指四岛为俄“非法占有”、梅德韦杰夫登岛后他也立即乘坐飞机 “视察”四岛，都是讨好民意与舆论的举动。这种为了个人政治利益而忽视国家整体、长远利益的做法，今后可能成为常态，从而影响到领土问题的最终解决。
（资料来源：《中国海洋报》2011年2月18日，http://epaper.oceanol.com/zghyb/20110218/index.htm）